张良和白起擦了擦手中之剑,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兴奋之色。
罗马军团横扫西方千里,倘若是跟汉家正规军队一决雌雄,也许还能有点看头;但碰上不知哪个旮旯山寨里冒出来的毛贼,再打不赢,他俩当真要愧对祖国了。
“夫人,这些贼……”
强盗们都受了伤,但张良白起十分小心地避过了要害,只是砍了他们的胳膊大腿,生怕一个手重,引起什么外交上的危机。
罗敷可不知该怎么办。总不能命令把强盗就地杀了;可若是扬长而去,谁知道他们有无同伙?
她蓦然抬头,远处一片尘土,几声远锣,不知哪个父母官出门巡游。
她迅速藏到车里,指派:“报官求助!就说你们是鸿胪寺里的使节……”
张良和白起原本就有“冒充使节”的经验,可那时候大汉还歌舞升平,对待使节如贵客,他俩走到哪儿都能挺胸抬头。
不似现在这般兵荒马乱。莫说使节,就算大汉自己的官员,也有让人莫名其妙杀在路上的。
商量一阵,也只有这个办法了。迅速收起剑矛,整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。
……
平乐县丞今日难得公务不忙,下乡巡视农事,顺带资助几个老弱病残,讨了无数感谢的话,挣足了父母官的面子。
仪仗经过官道,忽然远远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“刁民”,砍刀散落一地,还有立着的两名军士,正不知所措地交头接耳。
平乐县丞微微一惊,先谨慎地派两个人去问。
很快得到回复:“说是大秦国的外交使节,今日出门,遇上拦路抢劫的盗匪。不敢擅杀,正要来请示上官,该如何处置。”
平乐县丞一口口水呛着,差点从马上掉下来。又是盗匪?
知道最近时局愈发不稳,各地盗贼蜂起。平乐县周围也不例外。虽然算是在天子脚下,没那种成群结队的兵匪,但无时不刻冒出来的流窜小贼,也让他防不胜防。朝廷不给他多派人手,堵了东头,又出西头,实在是焦头烂额。
这两人自称是“使节”?
问都不用问,这两张面孔就是现成的口供。
要是外国使节在他辖境里出事,他吃不了兜着走哇!
平乐县丞眉头一皱,有了主意。下马步行,亲自来到张良白起面前,笑嘻嘻施礼。
“这个……本官得到急报,说此处刁民闹事,骚扰外国使节,这才匆匆赶来,保护两位安危。没想到二位身手了得,已将刁民打发了,实在是惭愧惭愧——让两位客人受惊了。”
张良白起:“……”
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,只好微微欠身,学着白马寺里的佛陀像,扯出一个平和静雅的微笑。
平乐县丞把他们这副表情当成了感谢,低声命令身边书吏:“快记快记!某年某日,本县率兵击退盗贼,救出外国使节两名……”
一边说,一边偷眼看两位“外国使节”。他俩一脸懵然,没有出言纠正的意思。
平乐县丞心里一宽,放心大胆地继续说:“……两人感恩戴德,皆言我大汉官民之高义也。盗匪名号……”
小兵上前踢一脚,强盗头子一声哀嚎。
“喂,你们叫什么?”
众盗趴下来磕头,一边叫着官家饶命,一边哭丧着脸招供:“匪号……那个、平乐五虎……其实只是瞎起的……今年收成不好,交不上佃租,家里的田地被贵人收了,小的们实在是吃不饱饭,这才铤而走险,做这等没本的买卖……不曾杀一人……今儿是第一次……官家大人大量,念在小人们家有老婆孩子无人养赚,饶命啊饶命……小的们愿挨板子……”
平乐县丞微微冷笑,低声朝书吏吩咐两句话。
书吏大笔一挥,记下来:“盗匪三十人,皆为身负血案、心狠手辣之亡命徒,匪首自号为平乐猛虎,藐视朝廷律法,流窜作案无数,幸而今日被缉捕归案,犹自口出狂言者也……”
张良白起听不太懂这些文言,互相低声猜测:“这人是在记录案情?”
书吏奋笔疾书完毕,笑眯眯道:“麻烦两位……嗯,给我们上官题两个字,肯定一下他的剿匪之功。”
两位“使节”有点不明所以,心里琢磨,既是记录案情,也许需要他们签个名字?
于是拿起笔,龙飞凤舞地在上头签了自己名字——倒都知道自己的汉名太拉风,未准一不小心就扮演了谁的祖宗,平白尴尬。因此写的都是本名,从左到右,一长串蝌蚪文字符,看得人眼睛发晕。
平乐县丞觉得差强人意。原本是想让两人写个“匡扶正义”、“为民除害”之类的夸赞之语,但转念一想,两人也未必会写汉字。这两行蝌蚪文,足以让他炫耀一辈子了。
于是喜不自胜。这份“功绩”,纵观天下所有县丞,他怕是独一份吧?可要保存好了。
他指指马车,殷勤问道:“里面……也是你们的使节?几位要去何处?用不用下官派人护送……”
张白二人互相看一眼,两人不置可否点点头,含糊“嗯”一声。
丝绸夫人路上已跟他们说了,她眼下是朝廷的钦犯。一个坏丞相千方百计想把她抓走,因此万万不能泄露行踪。
当时两人听了,异口同声表示理解,“在我们罗马,也有过很坏很坏的执政官。”
罗敷好奇问:“后来呢?你们的坏执政官怎么样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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